【师父】第一章
神音个人向，ABO背景。
cp： 鹿赫 ，略微霓神。
镌霜】——
“二度王爵神音，请前往约瑟芬塔城镌霜带回您的使徒——”
神音跪在心脏腹地，白银祭司的水晶房间里听候指令。
待祭司给出回答的空闲她才开口提出，“请问祭司大人，使徒有更确切的具体信息吗？”
“比如名字……或者标志性的容貌？”她见祭司并没有回答的意向，便直接给出了明确的疑问。
约瑟芬塔城镌霜，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
“和您一道离开镌霜的就是新使徒。”
确认祭司给出的指令的线索已经完毕，神音行礼起身，视野中四只手臂的祭司的影子隐没进重重厚重水晶里的解理痕迹里，光线随之黯淡，水晶的表面映出她的身影。
黑色长发绾成高髻，上戴素银满冠，冠下露出冗余的鬓角像用以裁制礼服的新缎一般一路垂在腰间。
款式简洁的香色长裙外配带帝都有名匠人打造的全套宝石肩饰，剔透、华贵、锋利，是朝觐的宫装也是出征的铠甲。她走过十字回廊时向使者微微致意，使者结印施术在水面为她铺出离开的道路。
她在离开白银使者的视线尽头后立即换下了之前的从容与端庄，一头扎进织梦者绒密的背毛里，把脸埋进去使劲磨蹭。
“唉！伤脑筋。”
织梦者的脚轻轻抚摸她的背脊，宽大口器里发出类似金属击鸣摩擦的声响。
“不休息了，今晚就动身去约瑟芬塔。啊——”再次从细密的茸毛中抬起脸时，那些属于亚斯蓝王爵的冷静威严像面具重新戴回了神音的脸上，眉眼间看不出一丝方才懈怠的痕迹。
“等回来了再陪你玩吧。”她挠挠织梦者的头部，轻轻抚慰着这只可爱的毛绒巨物。
约瑟芬塔的镌霜是一座王府。
十多年前，这座王府随着它的主人——一位水源郡王的离开而遭到弃置。因坐落在这北地城市交通最便利地段的得天独厚的优势，这里的人们将它当做了城市的中心。数年之间竟然发展成了商业区，冷寂的镌霜府和热闹的约瑟芬塔违和却又融洽的相互依存着。
神音乘车抵达这里时正处于夏季，约瑟芬塔开启暑市的时候。
对于大半年都在冰雪中封冻的约瑟芬塔来说，夏天是最好的季节。夏天河流解冻，内地的商队会带着此处没有的货物来售卖，亚斯蓝和因德的商人们推销各自的商品，孩子们终于可以不用顾及寒冷能在河水中嬉戏游玩。
此时同样是社交季，被国界与严冬阻隔的青年们有足够的时间接触和交往，太阳和高温使他们的距离更近，夏季是所有约瑟芬塔以及附近民众的春天。
神音在驿馆下榻，做管事的Ω青年将她引进客房，后面跟着他的女儿，将她的一应物品归整后带上客房来。
“王爵若是有需要请与我提，如果有什么疑问来问我便好。”管事理了理腰间系的围裙，上面的缝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炸开变得明显，“城里自从郡王离开就没有管辖了，驿馆没来得及招人，就只有我们母女两个，怠慢之处还望王爵海涵。澜绪，给王爵倒茶。”他招呼身边的女儿。
茶具干净精致却陈旧，上面还有着修补过的锔钉痕迹，茶汤味道却不错。神音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笑得局促羞涩，涨红了一张脸躲在了母亲身后，轻拽住母亲的衣襟探头朝自己看。
“犬女没见过王爵这样的贵客，让王爵见笑了。”青年言语姿态中都有股说不出的风流味道，神音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只记得在很多年前也在哪种人身上见过这种气质。
“哪里，”神音笑道，顺手拿出一点随身口袋里的糖果牵起女孩的手放在她手心，“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
当夜，神音吹熄了烛火，打开房门走下楼。驿馆大而空旷，她稍微动用魂力感知扫视，发现几十间客房里只三四间是住了人的，经过楼下值夜的房间时她听见了细微暧昧的娇吟喘息和略带甜腻芳香的气味。
讨饶声和粗砺的男性调笑詈骂，二者交织相融此起彼伏，她皱皱眉，想起管事白天跟自己讲的话，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轻叹口气，取下大厅一盏供客人用的铜灯推开了驿馆大门。
凌晨时分，星辉鸟鸣铺成一条去往王府大街的路，镌霜外的大街上商户们已经打起灯火为第二天的暑市做准备，商人们会尽可能的早起以抢一个显眼的好铺位。
夏季给约瑟芬塔以生机，神音漫步其间，看他们带来的亚斯蓝内地的精细商品，天一亮，这些在内地几乎面临滞销的玩意准会被商人们夸的天花乱坠从而坐地起价。
在这些忙碌准备的人中，穿梭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你的绒花怎么卖？”
神音顺声音看过去，望见一位长络腮胡子的壮汉居高临下看着他面前的小男孩，小孩手里是一个黑柳木匣，他把木匣的锁扣向男人打开并比了个手势，却不把匣子给他。
“这么小一盒连做一套首饰都不够，就喊五十个金吞克？不行不行！这个价少说也得三盒！”壮汉摇头回绝了男孩，却没把视线偏离那盒绒花。
“今年就这么多，不要就算了。”男孩关上盒子，语气不愠不火不卑不亢，被拒绝后连讨价还价的意思都没有。
绒花是因德皇室的专属植物，风源皇宫的工匠们会将成熟的绒花用特殊方法采摘，炮制成半成品，这些半成品则可以用来加工首饰。近年来因德与亚斯蓝的国际交流愈发深入，每年因德也会专门将最优质的绒花作为国礼赠给亚斯蓝，再由国内的名匠做成勋章和饰物以供冰帝赏赐皇室成员和颁发给功臣。
此物向来有价无市，所以在看到约瑟芬塔竟然有平民售卖绒花而且价格还如此低廉时，神音没忍住侧目。
男孩大约十一二岁，穿着普通，人长得倒是机灵，见那汉子没有购买的意思，转身就去寻找下一个买主，身上那股劲一看就是做惯了做这个生意的。
“绒花现在都可以私人贩卖了？”过了半天，神音看见卖绒花的也只有这一个小孩子，顿生好奇，便到一家茶店落座，点了些茶果以便观望。
店家拿来她的点心，神秘兮兮地朝她说：“客官不知道吧？那孩子是住在镌霜里面的。以前镌霜的郡王带来了绒花种植，后来郡王走啦，镌霜人去楼空，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就进了里面了，那些绒花啊，就都是他在打理。”
“哦？”神音疑道。“镌霜的郡王来自因德？”
“不。是亚斯蓝人。”店家眼看天还没亮没什么生意，干脆在神音对面坐下和她聊起了天，“不知道为什么能种绒花，应该是嫁了因德的夫婿？……唉，皇家的事儿谁知道呢。”
“那这孩子为什么能进去？”神音问她。
“王府的周边有禁令，普通人进不了，那孩子能进去好像是因为会那个叫什么‘魂术’？小孩怪可怜的，又没爹又没妈……”
店家不住唏嘘，给神音续上茶水，自己也倒了一杯慢吞吞地喝。
卖绒花的孩子像只小小的游鱼在凌晨的集市中四处奔走，手里只有一盒绒花，要价五十个金吞克，不多也不少。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行商找上他来。
“小兄弟，这绒花给个价吧。”行商蹲下来和他一般高，看着他的眼睛手就往他怀里掏。
男孩将怀里装绒花盒子的布袋揣紧了，看向行商的眼神躲躲闪闪，“五十吞克。”方才语气里的洒脱全然
消失。
“爽快点，十吞克。”行商径自从男孩怀中拿走绒花，挑挑捡捡看成色，绒花在他粗鲁的动作中四散破裂，纷纷扬扬落将下来，“你看你这花都没脱好水……这样吧！就算你十五吞克。”他关上盒子，地上落了大半绒花花瓣，男孩咬着嘴唇看了那些残花，摇了摇头，“不行。”
“嘿你这小孩子怎么这么拗？”行商拿着绒花就要走，“你也不看看这花除了我谁还要你的？”他边说边横了周边那些跃跃欲上的眼神，将绒花揣入褡裢，又从褡裢中摸出一把吞克币塞进男孩不情愿伸出的手里。像个斗赢的野兽一般，耸耸关节迈开方步要走，突然被人叫住。
“老人家留步。让我看看你的花。”
男孩触目来人一袭香色裙摆，上绣金驹卷草纹。衣着华贵容貌端丽的青年女子款步踱来，停在了行商与男孩之间。男孩看着女子的发冠和衣着，选择垂眼离开。
行商转过身来，他本身驼背，故经常被叫做老人，原本心下的愤懑却在看到神音的瞬间立马一扫而空，“这位妹妹，你要买绒花？”
黑柳盒子里的绒花只剩下原来的一半，行商伸开五根手指，“这可是风后陛下宫里才有的好东西，五十吞克，匣子一并给你。”
“十五。”神音看也没看绒花，关上匣扣，对行商说，“匣子你自己拿走。”
“十五？这连脱水成本都不够！”行商皱眉不悦。
“水不是你脱，花不是你种，我出十五你还得个盒子，肯还是不肯？”神音笑盈盈看着行商，行商被这笑容看得发怵，气焰低糜不少，面色悻悻地，“那不卖了。”
黑柳匣被莫名的冰冷气息包裹，立马结了层霜，行商看见自己的手就这么僵直着伸出去，神音从他手里拿走了绒花，顺手装进一只铂金的球形吊笼中挂在腰侧，“老人家，这是十五吞克，您拿好。”挟带冷息的金币被放入手心，待她离开，行商的全身封冻闭锁地关节才慢慢复苏得以活动。
幸好没有和这女人硬抗，不然自己损失的可就不是十五吞克币这么简单了。
行商再次耸耸关节，离开时的脊背驼地更加厉害。
神音晃着腰际吊笼慢慢彳亍，听见身后有亦步亦趋跟上来的脚步声，她更放慢了些速度。
“我再给您拿点吧。”男孩快步追上神音，要拉她的衣摆却忌惮自己黑乎乎的双手倏然收了回去。
“噢，我刚好在找你。”神音当做没听见，从荷包里拿出一把金币伸向男孩，男孩按住她的手，“不行！您在这等我，我去给您拿点。”他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膝盖像卡了石头无法动作，他诧异的回望神音。
神音化解了魂术，尽量使自己显得温柔，“另外三十五吞克不是买绒花的，小兄弟，我问你——”
“你的绒花，是从哪来的？”
“……镌霜……有绒花的种子，我种的，然后脱水……是我种的。”男孩吞吞吐吐，眼神躲闪，却认真恳切。
“你住在镌霜府？”神音好奇。
“我……那里没人住了，我发现有能进去的小门，我会种花……就住在那。”男孩一指长街尽头一座深红顶的金松石围栏。那就是镌霜王府，“我不会骗您，如果您不放心的话，请跟我来镌霜拿吧。”
“不。绒花我只需要这么多。”神音回绝了男孩，把钱推回他手里，“我是来这里收徒弟的。”
约瑟芬塔的暑市还有一个最重大的项目，就是各路的魂术世家与高人会来此处寻找有资质的人作为门徒。
他们会间接管辖暑市的安全与合理运作，惩戒作恶者，顺便弘扬自己的魂术家学和道义以达到招徕徒弟的目的。
今年的暑市有不少魂术师来招兵买马。
神音同样赫然在列。
“我还是给您绒花吧，我去给您拿最好的。”男孩挫着手，似乎非常愧疚。
“钱太多了。这些钱还请您赠给您的徒弟吧。”他双手递上那三十五个金吞克，太阳升起了，将金币的表面和他湿亮的眼珠照耀地熠熠生辉。
“我不会魂术。”
男孩误会了神音。
她弯下腰，端详他的脸。她闻到男孩身上有着草木混合汗水的味道，在朝阳和高温的蒸发下，夹杂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息来。